卓然在睡覺之前，把手機開了靜音。

他早就猜到，卓家父母一早起來得知他們先一步溜回來了，一定會大發雷霆。

他帶著程緩緩離開卓家老宅回公寓是一件事，扔下東京那一攤子事兒私自回國，又是一件事。

兩件事疊加起來，足夠父母給他來一頓男女混合雙罵了。

卓然向來是一人做事一人當，自己有做得不對的地方，任打認罰。但是他現在實在是困，困得眼皮都睜不開。

昨晚上為了早點趕回來，他沒有訂時間稍晚的頭等商務艙的機票，而是訂了時間最近的經濟艙的機票。結果經濟艙上吵吵嚷嚷，座椅也不是很舒服，讓他硬是熬了一個通宵都沒有睡。

現在他就想好好睡一覺，睡飽了再回家裏去負荊請罪。

他覺得自己只是朦朦朧朧睡了會兒，耳邊就隱約想起程緩緩的說話聲。睜開眼睛，果然看到程緩緩正拿著床頭櫃上的座機，跟孫總編打電話請假。

卓然的好夢被打擾，低低抱怨了聲，背過身去繼續睡。這一睡就直接睡到中午，醒來的時候，覺得精神狀態好了那麽一點，這才起身到洗手間去洗漱，準備回家一趟。

他裏裏外外的穿衣服系領帶，程緩緩就靠在床頭上坐著。她已經穿上了一件寬松一些的睡袍，一頭卷發胡亂團成一個丸子，正在翻看著一本書，完全當他不存在一樣。

卓然對著鏡子，一邊系著襯衫的扣子，一邊說：“看你這副無所謂的樣子，我覺得我應該把你給抓回去陪我一起挨罵！”

程緩緩翻了頁書，眼皮都沒撩一下：“不怕丟人你就帶著我去唄。”

“你說什麽？”

程緩緩笑了一下：“你以為你維護的是我嗎？不見得吧，你維護的是你自己的面子而已，畢竟自己的老婆出去跟男人喝酒，還喝得醉醺醺的……卓總，你有被綠的嫌疑哦。”

卓然的手指一僵，下頷緊緊繃著，喉結上下蠕動兩下，本能地想要拿著手裏的領帶去勒死這個沒良心的女人。

但是他的理智又很有效率的阻止了他，他不動聲色地問：“所以，為了王子曦，你就打算這麽恨我一輩子？甚至不惜用跟別的男人暧昧的方式來報覆我？”

程緩緩輕嗤：“這有什麽好恨的，你又不是沒做過比這個還招人恨的事兒。”

卓然繼續將手中的領帶系在脖子上：“那看來，我在你心裏，還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！”

程緩緩沒有說話，繼續翻看著自己手裏的書。

卓然弄了下自己的袖口，接著說道：“所以說，你也是挺可悲的，不得不跟一個自己恨之入骨的人同床共枕！”

程緩緩合上書本，本想再刺激他幾下，可想想還是算了，話越說越多，事兒也就越說越多，不劃算。她拿起書來擋住臉，裝聾作啞，耳邊很快就響起門被狠狠摔上的聲音。

卓然的時間計算得略有些偏差，本來想到父母那裏正趕上吃中午飯，在飯桌上父母或許會對他嘴下留情。但是事實上，等他到卓家老宅的時候，家人都已經吃完飯了。

卓夫人正在跟大女兒卓凡在堂屋裏說話，看到他回來，神色微微變冷：“你說說你們倆，幹別的不行，腳底抹油溜得倒是挺快，你那個老婆呢？”

卓然在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，打著哈哈說：“當然是留在家裏了，省得媽看到她生氣。”

要是早晨不早早離開卓家，照著卓夫人的這個架勢，恐怕還想給程緩緩來個三堂會審呢，到時候程緩緩就算是不死也得脫層皮。

雖然那個女人比較可惡，又沒良心，但好歹還是自己老婆，自己教育就好了，不用別人教育。尤其不用卓夫人教育，不然，遲早得把程緩緩給教育成個木頭人。

卓夫人其實也知道，程緩緩看起來雖然不靠譜，但也還不至於做出那種婚內出軌的醜事。

之前卓然三年不在家，她都安安分分的，沒道理現在卓然回來了，她反而耐不住寂寞，出去爬墻出軌去了。

不過卓夫人對於程緩緩應酬喝醉酒這件事始終是耿耿於懷，“你疼老婆也要有個章法，不能什麽都由著她的性子來。依我看，你們還是早點要個孩子。女人一旦有了孩子，這性格也就該穩定下來了。”

孩子……

卓然的指尖微微一顫，這段時間他和程緩緩在一起，磕磕絆絆了這麽久，加上因為那個孩子的事，他跟成程緩緩也明目張膽地吵過了，所以現在卓夫人提起來，他反而可以克制住自己，不像之前那樣失態。

他本來想敷衍說這種事要看緣分，可是話到嘴邊，他又真的覺得他們兩個現在很需要一個孩子。

有了孩子，把兩個人的棱角都磨一磨，就不至於像今天這樣處處針鋒相對的。

他沒拒絕，就等於是默認了，卓夫人心裏便有了主意。

坐了一會兒，卓然要回公司一趟，畢竟東京那邊還留了一大攤子事兒，他要跟父親請示一下如何處理，是自己再親自過去一趟，還是交接給別人。

臨上車之前，聽到大姐卓凡的聲音。

他回過頭，就看到卓凡從身後追了過來，手裏還拿著一款女士挎包：“這是緩緩的包，你們走的時候忘了拿了。”

卓然接過來，隨手放到車上，卓凡又說：“你跟緩緩回去之後沒吵架吧？”

他搖了搖頭：“沒有，有什麽可吵的？”

卓凡嘆了口氣：“這件事啊，也怪悅悅不懂事。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員工聚餐，緩緩喝多了點兒，也不知道悅悅是從哪裏把緩緩給接過來的，這才鬧出這場風波來。”

卓然咬咬牙：“她這是唯恐天下不亂。”

“行了，你也別生氣了，咱媽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……”

卓然嗯了聲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，直到卓凡問他，他才支支吾吾地說：“那個，媽今天跟你說的，孩子的事情，你多上上心，緩緩臉皮薄，不好意思提起這件事。”

卓凡一笑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
卓然上了車，一直坐在後座上，由秘書開車。

車子剛剛駛離了卓家大門口，一陣手機鈴聲就從程緩緩的包裏傳了過來。

卓然翻開她的包，裏面有一把傘，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女人的東西，什麽錢包口紅之類的。除此之外，就是那部一直在響著的手機了。

來電號碼備註的是一個男人的名字：蘇行止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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